第(1/3)页 赵山河推开那扇木门,视线扫过屋内。 窗边的光影里,苏夜与赵月瑶正并肩坐着,两人低声交谈,神态间透着一股历经生死后的默契。 看到这一幕,赵山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了。 紧绷的身体也随之垮了下来。 他大步迈进屋内,靴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夜,月瑶。”赵山河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上下打量,视线在苏夜那张略显灰白的脸上停留许久。 “伤得重不重?” 苏夜听到动静,立刻扶着桌沿站起身,向赵山河行了一礼。 “师父放心。” “弟子命大,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几次耗尽真元,导致身体有些亏空而已,需要静养几日才能恢复。” 赵月瑶也跟着起身,轻声说道: “皇叔不必挂怀,我并未受伤。” “这一路若非苏夜几次三番舍命相护,我恐怕早就……” 她话音未落,眼眶已微微泛红。 确认两人确实没有性命之忧。 赵山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壶,也不倒杯,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凉茶。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看着苏夜,眼神中满是复杂。 “那种局面,各路杀手围追堵截,为师本以为……你能护着月瑶杀出重围,这份本事,确实远超为师的预料。” 说到这里,赵山河脸上的庆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懊恼。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 “说到底,还是怪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本事。” “若是能把那些杂碎全都解决,哪里还需要你们两个小辈去拼命博那一线生机?” “皇叔言重了。”赵月瑶摇了摇头,“当时那种情况,若非皇叔拼死拖住主力,我们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苏夜也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有力: “师父,结果是我们赢了。这就够了。” 赵山河看着眼前这个弟子,心中稍感宽慰。 但他很快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眉头重新皱了起来,神色变得严肃。 “苏夜,有件事我得问清楚。” 赵山河身体前倾,盯着苏夜的眼睛。 “据我所知,除了赫连图那几个老家伙,还有一队人马脱离了我的战圈。” “领头的是个使狼牙棒的壮汉,五品修为,那是真正的高手。你们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他?” 苏夜和赵月瑶对视了一眼。 苏夜转过头,迎着赵山河的目光,沉声道: “遇到了。正是那个手持狼牙棒的家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师父,这也正是弟子想不通的地方。” “那人分明是围攻您的主力之一,实力强横。既然他在围攻您,为何能中途抽身,专门跑来追杀我们?” “当时看到他出现,弟子还以为您那边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五品高手脱战,通常意味着另一方的防线已经崩溃。 赵山河闻言,脸色微变。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战况,随后急切地问道: “既然遇到了乌木罕,你们是怎么逃掉的?那家伙实力很强,一旦咬住猎物绝不松口。” 在他看来,苏夜能带着赵月瑶从一名五品高手的追杀下逃脱。 哪怕是用了些障眼法或者牺牲了什么代价,都已经是极难得的战绩。 然而。 苏夜还没开口,旁边的赵月瑶却先一步说话了。 “皇叔。”赵月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看着赵山河,纠正道,“我们没有逃。” 赵山河听到这话明显的一愣:“没逃?” 他有些没能听明白。 什么叫没有逃? 那个草原五品的杀手十分厉害,更是和他亲自交手过。 虽然只是参与围攻的一员。 但能够参与对他的围攻,并且一直坚持没有被杀,就足以说明这家伙的实力了。 如果没有逃的话,那苏夜和赵月瑶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月瑶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夜,眼里满是崇拜:“苏夜把他杀了。” “什么?” 赵山河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红木椅,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杀了?谁杀了谁?”赵山河指着苏夜,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说这小子杀了乌木罕?那个五品巅峰的家伙?”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苏夜,又看看赵月瑶,试图找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他知道苏夜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堪称妖孽! 但再怎么妖孽,苏夜如今也只是六品修为啊! 前段时间能斩杀五品的卫天枭,那是建立在卫天枭已被左丘重创、苏夜捡漏的前提下。 要知道。 苏夜还带着公主赵月瑶呢! 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从对方手底下逃跑,就已经是他不敢相信的奇迹! 反杀? 这根本超出了常理!完全无法理解! 所以说,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苏夜看着师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 “师父,确实是杀了。不过当时情况特殊,弟子也是手段尽出,再加上运气好。” 赵月瑶在一旁补充道:“苏夜给了我一枚‘蚀灵毒火雷’,关键时刻,我引爆了那枚毒雷,炸伤了那人。” “但他实力太强,并未被炸死。最后是苏夜拼着重伤,施展了一招绝技,才将他斩杀。” “蚀灵毒火雷……”赵山河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莫寒江那枚雷我也知道,威力是不俗,但想要炸死乌木罕那种练体的蛮子,火候还差点。” “能炸伤他倒是有可能……” 莫寒江毕竟只是青云门的一个长老,青云门在东州也只是个三流门派。 就算这家伙倾尽家产买的蚀灵毒火雷,威力也相当有限。 对付六品都不一定能炸死,更不要提去对付五品! 要知道乌木罕的身份相当不简单,肯定藏有一些强大底牌。 就算有毒火雷相助,那也是五品高手啊! 受伤的老虎也是老虎,绝非寻常六品可以抗衡。 所以说,关键还是在苏夜吗? 他重新看向苏夜,眼中的震惊逐渐转化为一种看怪物的眼神。 苏夜能补上那最后一刀,说明他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力,已经摸到了五品的门槛,甚至更高! 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短暂的沉默后,赵山河脸上的震惊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重重地拍在苏夜的肩膀上,力道之大,拍得苏夜龇牙咧嘴。 “杀得好!真解气!” 赵山河仰天大笑:“管他是怎么杀的!赢了就是赢了!” “苏夜,你这次可是给了为师一个天大的惊喜!六品逆斩五品,这战绩若是传出去,整个大夏修行界都要抖三抖!” “不愧是我赵山河看中的人!” 苏夜揉着发麻的肩膀,等赵山河笑够了,才开口问道: “师父,那壮汉到底什么来头?您似乎对他很熟悉?” 赵山河收敛了笑容,重新扶起椅子坐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叫乌木罕,是草原金帐王庭大国师的关门弟子。” “那老家伙一身邪术诡异莫测,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个顶个的棘手。” “乌木罕年纪轻轻就修到了五品,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在草原年轻一代里,凶名赫赫。” 说到这里,赵山河又忍不住咧嘴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不过凶名再盛又如何?还不是栽在了我徒弟手里!什么狗屁国师高徒,比起老子的徒弟,那就是个屁!” 苏夜听着师父的粗话,心中却并没有多少轻松。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将话题引回了那个最关键的疑点。 “师父。”苏夜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乌木罕既然身份如此重要,又是围攻您的主力,为何能轻易脱身?” “当时那种局面,您一人独战群雄,若是少了他这个主力,压力应该骤减才对。” “但他走了,您却依然未能立刻突围,这是为何?” 赵山河原本还有些开心,可是听到苏夜提出的疑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苏夜继续说道: “还有,此次救援,六扇门各部的反应实在太慢了。” “从我发出信号,到我们激战突围,这中间隔了那么久。” “除了我带来的河间郡分部人马,其他金章、银章麾下的高手呢?” “东州六扇门高手如云,难道都恰好有事耽搁了?这未免太巧了些。”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山河刚才还在高兴,苏夜和赵月瑶全都活着回来了。 可是听到苏夜的问题,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反而握紧了双手,满脸都是愤恨与不甘。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我们六扇门内部……出了叛徒!” “什么?” 赵月瑶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手背上,她却仿佛毫无知觉。 只是死死盯着赵山河,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六扇门内部出了叛徒。 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遭遇并非偶然,更意味着哪怕到了此刻,危险依旧如影随形,甚至可能就潜伏在身边。 苏夜坐在对面。 听到这话,眼皮也没抬,只是淡淡的轻哼一声: “哦。” 这反应太平淡,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赵山河目光落在弟子脸上,忍不住问道: “苏夜,你……你似乎并不意外?” 正常人听到自己内部有叛徒,甚至还因此陷入绝境之中,几次三番差点死了。 可以愤怒,可以震惊,也可以不相信。 苏夜平淡的反应又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夜眼神依然平淡无比。 甚至还带着一股反而很奇怪的表情,认真重新看向自己这位师父。 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什么奇怪,反而认为自己这位师父有些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这很奇怪吗?师父,咱们东州六扇门是个什么成色,您比我清楚。” “别的不说,就我手底下河间、山阳两郡的人马,成分杂得像锅大乱炖。” “有被宗门赶出来的,有犯了事来避祸的,甚至还有拿钱办事的亡命徒。若不是我杀了几批立威,又拿银子喂着,早就散了。” “这种底子,出几个吃里扒外的,太正常了。” 他说得直白,甚至带着几分讥讽。 这一次他脱险后没直接回总部,而是绕路躲进这间不起眼的小院,用的还是密信联络,其中关键之一,就是在防备隐藏的叛徒。 赵山河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露出一丝疲态: “你说得对……是为师失察。这次出的漏子,还在根子上。”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两人,声音沉了下来:“陆景渊。三大金章捕头之一,竟然听从草原杀手的安排!” “这次我发令调集各部救援,陆景渊利用职权截了信,传了假消息,将左丘和宋晏的人马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苏夜听到这个名字倒是直接愣住了,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吃惊的神色。 东州三大金章捕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和这三位接触的不多,但也都有些印象。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