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结局(下)-《妖孽国舅诱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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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斐是被影十七背进屋里的,速云紧紧跟随,他卧榻后,速云替他诊脉,眉头皱得更深。

    “爷,纳兰国师没有办法吗?”

    之前凤斐说得笃定,在伤情还未恶化的时候,便计划回凤西找纳兰国师,速云以为纳兰国师真有办法救纳兰国师,可是看着影十七阴郁的表情和凤斐眉宇间化不开的黑气,速云便知道,此次无功而返。

    凤斐半卧在榻,不过半个月,他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巴显得更尖,眼窝微陷,从一个魅惑妖精变成一个病弱美人,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疼。

    速云看着他形销骨立的模样,心中既怜又恨,恨龙希宁给主子下毒!恨自己与医毒打交道十几年却看不出主子身上中了何毒,该如何解。

    “影十七,你照顾爷,我出去一会儿。”速云不想让自己阴郁的情绪影响凤斐,转身对影十七道。

    凤斐合上眼,双唇间溢出弱不可闻的叹息。

    一闭眼,脑海便浮现出一张清丽的秀颜。

    此时她在做什么?是不是随着卓王前往益州?

    昨夜他听着速云念信,念夏楚悦飞鹰传来的信,信中事无巨细。上次收到的是夏楚悦与卓王合作,第二次收到的是夏楚悦以万家商会为后盾,暗中支持卓王……每日一封,昨晚,夏楚悦来信说卓王主动请缨前往益州鼓舞士气。她必会跟着去,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快到益州了吧,毕竟信是几天前写的。

    想得出神,管家亲自来通传,二皇子凤煜求见。

    凤斐眉毛微微一动,他这位侄子倒是毅力惊人,从自己入境便追,一直追到云雷寺,现在更是直接找上门来,当真那么想见他?

    那就看看你有多想见本王吧!

    躬着身候在门外的管家只听到屋内传来一道轻若浮云,凉如秋水的华丽嗓音:“不见。”

    管家是皇帝安排的,跟这九亲王府的主人可一点儿不熟,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华丽如天籁,令人沉醉其中,却又那透着冷意的疏离,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最让管家汗颜的是九亲王的态度,拒绝得毫不留情,连对方来意都不问,足见他没把二皇子放在心上。

    但管家也只能自己冒冷汗,断不敢违背主人之意,担心惹得对方不高兴,自己管家之职不保。

    听着脚步声远去,凤斐长眉微颦,“早知那么多苍蝇就不回来了。”

    影十七恭敬垂首而立,不语。

    接下来几日,凤斐闭门谢客,那些削破头想要看看九亲王庐山真面目的人都没能见识这位神秘的主儿,九亲王府日日夜夜紧闭,仆人进出都从后门,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仆人身上,得到的答案一致——不知九王爷是何模样!

    为啥?因为王府里的下人除了管家都不得进凤斐住的凤凰阁,呃,这凤凰阁还是九王爷回来后给改的。而管家进了凤凰阁,依然没能见到九王爷的脸,因为九王爷一直呆在屋里,房门紧闭!

    能打探到的只言片语便是九亲王气息微弱,恐身患恶疾。故而闭门不出,不接外客。

    这个猜测渐渐得到众人的认可,大家心中感叹,看来这九王爷与陛下一样,身体不太好啊,不,看这情况,恐怕比陛下的身体还要糟糕,只不定哪日就去了。

    唯一进了王府大门又见到凤斐的是凤西当朝皇帝凤轩,凤阳帝从九亲王府回宫后便下圣旨,任何人不得去打扰九亲王,如此,那些企图窥探九亲王府的人才渐渐消停。

    卧榻不起的凤斐身体不见好,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而清醒的时候不是看夏楚悦写给他的信,便是摩挲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夏楚悦送给他的镂空金银球,另外一样则是他偷偷藏着的她唯一一幅画作。

    每当把玩这两样东西,他就会忆起昔日画面,唇角噙着淡却温柔的微笑,那笑看得速云与影十七等人心酸无比。

    主子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他内力深厚,又能用到最好的药材,加上速云医术高超,再重的伤几日也便好了,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过了半个月还卧床不起,身体也瘦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谁能想到一个月前,龙兰皇宫中那个身份暴露时展现出绝世风姿的风国舅便是面前这个形销骨立的病人?

    而让速云等人最最纠心的是,在主子最为难熬的时刻,他最惦记的人不在他身边,谁都知道,他想那个女子,想到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可却是他亲手把那个女子送走,只因为他不想那个女子心存魔障,不想那个女子替他担心受怕。

    这份体贴与纵容将速云等性情凉薄的人感动了一把,越发的心疼他此刻遭遇的折磨。

    他们看着他借两样死物解相思;看着他担心弄坏那张鬼画幅般的白纸而只看不摸;看着他精神好点时提笔作画,画下一笔接一笔,都是心血,以心勾勒出人浅浅的轮廓,画了几天,还没画完,一是他画得太用心,每一笔都寄托着他对她的思念,也饱含着他对她的情;二则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作画,每日寥寥几笔,便停下休息。

    画未完成,大家都看得出画上的人是谁。简单的轮廓,韵味十足,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子,是他每日思念的女子。

    这一日,速云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出了凤斐的房间,叫来影十八:“派人传书给影九,就说目的落空,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爷这么苦下去,而那个女人还在为她所谓的大义在另外一个国家奋斗。

    每天念夏楚悦的信给凤斐听,她知道夏楚悦在龙兰都做了什么,知道的越多,越忍不住想让夏楚悦知道,凤斐此刻的状况。

    影十八得了命令,立刻去执行。

    速云没等来夏楚悦,倒先等来速雪。速雪是清风楼四大护法中唯一一个精通蛊术的,回到凤京求纳兰国师无果后,速云便联系速雪,要她立即赶回凤京。

    速雪风尘仆仆进了九亲王府,直奔凤凰阁。

    速云精医毒,速雪通巫蛊,速云看不出凤斐身上的毛病,只能寄托于速雪。

    而速雪果然不负重望,在看过凤斐后,便得出惊人的结论——凤斐中蛊了!

    这个结果出人意料,要知道凤斐的身体不但百毒不侵,更是万蛊难袭,他体内的金蚕乃蛊虫之王,因而至今未能找到破解之法,以前不是没用过以蛊攻蛊的方法,但所有的蛊在金蚕面前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因而此次凤斐身体不适,速云等人都没往蛊方面想,却不想真的中了蛊。

    更让人震惊是凤斐体内的金蚕蛊依然在,龙虎相斗,最受伤害的自然是凤斐这个宿主,两只蛊虫吸取凤斐身体的营养和精力,才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也解释了为何速云看不出凤斐到底为何会一天天虚弱下去。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现代高科技x光等设备,而速云也不是玄幻世界里能透视的人,看不出来很正常。而速雪一直与巫蛊打交道,也就容易发觉。术业有专攻,没有人是万能的。

    速雪不愧是巫蛊高手,她回来没两天,凤斐的身子便逐渐好转,看到他慢慢恢复,速云几人都很欣慰。

    不过,凤斐不若大家那么开心。之前亏损太多,最近都在凤凰阁里调养身体。每天过的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如今精神好些,每日清醒的时间渐长,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信,画画,再不就是发呆。

    突然有一天,他宣布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决定——回天山!

    而且是不告而别!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包括夏楚悦。

    这是为什么?

    没人敢问,只要看到他的表情,就没人问得出口。

    清风楼的动作很快,很快将行礼收拾妥当,然后离开凤京,如同来时不通知何任人,走时也不告而别。

    其行事作风,太过诡异,让凤京各方势力大跌眼镜,最为不满的当属凤煜。

    他让人去叫云依,已有好些天没看到云依,这个女人难道早料到今日结局,故而躲着不敢见自己?

    穿着白色长裙的云依慢慢走来,一进凤煜的书房,便听见对方的质问,“看来你的万无一失只是逞逞口舌而已?”

    凤煜慵懒窝在包着白虎皮的太师椅里,高冷地斜睨着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没想到凤斐身边居然连巫蛊高手都有,否则,他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云依气息虚弱,她放在凤斐身上的是她从小养在身体里的蛊虫——雪蛹,自从她的武功练至最顶层,从小以自身精血饲养的雪蛹也获得涅槃,成为蛊王般的存在。按她的计划,凤斐体内也有一只厉害的蛊虫,王者相争,凤斐这个宿主会迅速流失精血体能,时间一长,必然不治身亡,而且蛊这种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陌生而神秘的,凤斐及他身边的人开始时不会知道真相,反而会以为得了怪病,只能束手无策等死。倘若两只蛊虫分出胜负,不管哪只蛊虫获胜,必然也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自然只能从凤斐这个宿主身上继续汲取养分,如此一来,凤斐只会更加虚弱。

    她算计了一切,甚至连凤斐来不及到南岭求治也算好了的,却没算到凤斐身边有巫蛊高手,不但破了她的蛊,还毁了她的雪蛹。

    雪蛹一死,自己这个饲主受到不小的牵连,这几天凤煜见不到她,不是因为她心虚不敢见对方,而是她身体虚弱,在房里闭关。

    他就算不知道,看到她此刻的脸色也该猜到一二,而他只关心凤斐死没死,连问一句“你怎么了”都没有。云依心里苦笑,如果可以,与虎谋皮便是如此。别妄想能从老虎那里看到怜悯的目光。

    不过,凤煜对她再高冷,她也不敢甩脸色给凤煜看,她还得靠着凤煜报仇呢。

    正想着,一个黑影闪入,“二皇子,我们在九亲王府外看到几个乔装打扮的人,为首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

    云依眸子一睁,难道是夏楚悦来了?若真如此,当真天助我也!

    她本就想以凤斐为引,诱夏楚悦前来,刚才还担心凤斐离开后夏楚悦不会过来,没想夏楚悦竟然偷偷跑来了!

    凤煜眸光微动,“知道了,继续监视。”

    语毕,转眸瞥向云依,只见她苍白的小脸染上淡淡粉色,双眼发亮,兴奋异常,不禁微冷一笑:“看来你真的对夏楚悦恨之入骨啊。”

    只是听到有可能是夏楚悦来了,就激动成这样子。

    闻言云依的表情显出几分狰狞,是夏楚悦悔了她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恨?

    如果不是夏楚悦闯入云族,如果不是夏楚悦吸引默表哥的全部心神,如果不是夏楚悦和凤斐联合设计一出戏,自己怎会从高高在上的云族圣女沦落成一个浪荡不洁的女子。夏楚悦害得她无脸再在云族呆下去,害得她不得不背景离乡,害得她失去拥有的一切,她不恨夏楚悦恨谁?!

    凤煜瞧着她那恨之入骨的模样,啧啧两声,女人一旦心里有了恨,狠起来比野兽更加可怕。

    “别让她死了,本皇子还要靠她让凤斐自投罗网呢。”

    “放心吧,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叫夏楚悦死得那么便宜。”云依眼中寒光转逝。

    此时,九亲王府。

    夏楚悦与影九几人站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夏楚悦微微一愣。

    影九去敲门,一个家奴开门出来,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男人,微微一愣:“你们找谁啊?”

    “九王爷,我……”

    “王爷离京了,你们来晚了。就算之前来,王爷也不会见你们的。”

    “为什么?”影九追问。

    “唉,我们王爷好像得了什么怪病,见不得人,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无缘一睹王爷真容呢……”家奴叹息。

    而站在下方的夏楚悦听到“王爷好像得了什么怪病,见不得人”,心顿时一凉,冲上前抓住家奴的领子:“他什么时候走的?”

    “诶,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家奴向后扯着自己的领子,没好气地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夏楚悦松开手,冷声问他。

    家奴朝她翻了个白眼,“昨天走的!”

    说完身子迅速往里一缩,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夏楚悦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赶来所以提前走了吗?怪病?什么怪病?

    “你们立刻去查凤斐的去向,我进王府看一看。”

    影九七人互看一眼,然后影九说:“你们几个去查查,我陪小姐进府看看。”

    八人兵分两路,夏楚悦与影九翻墙而入。王府里十分清幽,人都没几个,谁能猜得到堂堂王爷的府邸幽静至斯?

    翻遍王府也没找到凤斐的身影,倒是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封信。

    信里没有说太多,大意是说他与纳兰国师交谈之后,心里大彻大悟,决定远离红尘世俗,隐世不见人,让她不必去找他,也不必等他。

    这信怎么看都想是遗言!夏楚悦会相信他的鬼话才怪!

    夏楚悦将信揉成一团,漆黑深邃的眼睛冷沉如冰。

    揉着揉着,夏楚悦觉得信纸不太对劲,低头将信纸摊平,两指头在纸的边缘摩挲,果然让她找到了细缝,信纸中有夹层!

    她将信纸拆开,里面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拿出来一看,是影十七写的。

    “小姐,十七相信您一定会发现藏在信纸的秘密,当您看到这张纸,说明我说的没错。长话短说,我不知道爷为何要突然离开,我不能告诉你爷去了哪里。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爷回凤京是为了找纳兰国师,和纳兰国师见完面后,我感觉爷似乎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你在来找爷之前,先去找纳兰国师吧。十七,敬上。”

    “纳兰国师么?”夏楚悦眼睛微微眯起,凤斐信里也提到纳兰国师,难不成凤斐的离开真的与那个纳兰国师有关?她把信几折塞在袖子里,转身出门,问影九;“纳兰国师在哪里?”

    “在云雷寺。”

    “好,我们去云雷寺!”夏楚悦冷声说道。

    影九面色大变:“爷不会是剃度出家了吧?”

    夏楚悦斜睨他一眼,影九立即闭上嘴巴,不过却面有忧色,纳兰国师可是个和尚,爷可千万别犯傻啊。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云雷寺。

    到了云雷寺后,不顾小沙弥阻拦,长驱直入,撞开禅房的门。

    “方丈,对不起,弟子没拦住他们。”

    “退下吧。”房内飘出一道悠长沙哑的声音。

    “是,方丈。”小沙弥恭敬退下。

    房里焚着香,背对房门站着个和尚,他嘴里念着佛经,让人听了不由自主抛却尘世喧嚣,静下心来。

    夏楚悦眉头一挑,上前两步:“你就是纳兰国师?”

    “咚咚咚!”缓慢规律的木鱼声停下,背对着二人的和尚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落在夏楚悦身上,长长叹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如何躲都躲不掉。”

    意思是他早知道自己会来?不会是神棍吧?

    入眼的是个老得快入土的和尚,眉毛胡子全白,老脸皱成一团,慈眉善目,他周身似有佛光笼罩。如果说听到之前的佛音,让人沉心静气,那么此刻,对上纳兰国师那双好像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夏楚悦和影九都不禁心头一震,原本带着满身戾气而来,瞬间消散和无影无踪。

    夏楚悦神色微凛,这老和尚道法倒是不浅。

    “女施主请入座。”纳兰国师虚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看向影九道,“男施主请到隔壁歇息,那里已备好云雷寺的素菜和点心。”

    夏楚悦与影九对视,影九转身出门,去吃什么劳什子素菜,而是站在门口,双手环抱,充当门神。

    纳闷国师抬起眼,广袖微拂,门自动关上。

    见纳兰国师把门关了,影九眼神转冷,便要冲进来,屋里传来纳兰国师一句话:“施主请到隔壁就座,女施主在老衲这里不会出事的。”

    紧接着,便传出夏楚悦的话,让他按照纳兰国师的话去做。

    影九没有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隔壁。

    禅房内,夏楚悦站在纳兰国师面前:“坐就不必了,我有几个疑问,希望纳兰国师能够替我解答。”

    纳兰国师闻言眼底隐过一抹异色,这段冤孽也该了结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茶几边,泡茶。

    桌上煮好了一壶水,正是滚烫的时候,好像真的料到有客来访,提前准备好开水。

    “女施主还是过来坐吧,老衲以为,女施主想知道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

    夏楚悦挑了挑眉,看样子纳兰国师连自己想问什么都知道,正好,她原担心对方搪塞唬弄自己,现在倒是有些相信纳兰国师能给她一个答案。她走到茶桌旁坐下,看着纳兰国师的动作。虽然心里急,但她没有急不可耐地提问题,对方想说的时候,自会说,要是不想说,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等纳兰国师泡好茶,倒了一杯给她后,然后才低沉而缓慢地说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夏楚悦心知纳兰国师讲的和凤斐有关,还是二十年前的事,她隐隐觉得,他要讲的和凤斐的童年有关,不禁全神贯注听起来。

    ……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快前行,天空中飞来一只黑鹰,在马车上空盘旋片刻,俯冲而来,速云撩起窗帘往天上瞧,手放到嘴边,发出哨声,那黑鹰向她冲来,落在她伸出马车的手臂上。

    速云用另外一只手解下绑在黑鹰腿上的竹筒,然后手臂一震,黑鹰飞回蓝天。

    打开竹筒,抽出里面的信条,速云将其递给靠在车壁上的凤斐。

    凤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神色有异。他将纸条握紧在掌心,随后放松身体,合上眼,而搁在腿上的右手,紧紧拽着那张纸条。

    速云眸光微闪:“是小姐的信吗?”

    靠在车壁上的男子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回答。

    速云见他如此,心知自己猜对了。只是信里写了什么,让爷如此隐忍呢?垂眸扫了眼凤斐拽得苍白的拳头。

    半晌,凤斐忽然出声:“让洪澜他们保护好她。”

    速云闻言怔住,眼里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神色:“爷是说,小姐去凤京了?”

    凤斐轻轻嗯了一声。

    速云看着他眉头微蹙的模样,心下叹息,她终于明白为何爷会如此隐忍。想不到,小姐真的来了凤京,可惜晚了一天,如果能够早一天,早一些,就能与爷重逢了。从此处折回去,也只需一天的时间,爷是不是强忍着才能克制去找小姐的冲动?唉……何苦呢?

    她隐约明白凤斐抛开一切回天山的原因,心里对这个天神般的男子不再只是崇敬畏惧,更多了几分怜惜。

    马车没有返回,但速云让影十七把马车驾得慢一点。或许爷会想明白,然后回凤京找小姐。

    凤斐不是没有听到速云低声对影十七说的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手指一动,将怀里的金属球拿出来,仔细打量摩挲。

    ……

    云族,藏书阁中。

    唐默废寝忘食,翻遍整座藏书楼,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金蚕蛊,蛊中之王,需以金蚕卵为基,配上活人之血,让人服食……献血者可将其意志通过精血传达给金蚕卵,受蛊者一生不得违背,否则将受金蚕攻击,一旦金蚕发威,受蛊者神智失,似武者走火入魔。金蚕在受蛊者体内成形,噬其血,时间越长,二者越难分离。欲让金蚕脱离受蛊者,须以受蛊者直系血脉之血为引。

    看完这段话,唐默久久不语,蹲在地上良久,脚都麻了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凤斐体内那只金色的虫子,便是金蚕。要靠直系血脉的血才能化解。凤斐他……父母健在吗?

    如果直系长辈不在,便只能靠凤斐的子女之血来化解。

    唐默薄唇紧抿,眼睛盯着古籍,又似透过泛黄的纸看向了遥远的地方。

    直系血脉……

    **

    纳兰国师讲完二十年前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听完全部的夏楚悦心里沉甸甸的。

    知道凤斐体内的蛊从儿时便存在,她想生活在皇宫里,总有一些黑暗,总有一些算计让人防不胜防。却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当年,年仅五岁的凤斐被他父皇哄骗服下金蚕卵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以为他的父皇很温柔,亲手喂他糕点?当他父皇把年幼的他送到天山去学艺时,他是不是觉得万分不舍?

    当他下山,却被告知他一生不得争夺皇位,所学文武皆要用来壮大凤西,保卫凤西时他又经历了怎样的心境?

    而当他得知幼时他父皇便以哄骗之法让他吃下如同毒药的蛊虫时,他心是不是血淋淋的?当他因为心中生出怨恨,怨恨皇帝,怨恨凤西时,蛊毒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他又是如何的痛苦与煎熬?

    夏楚悦的手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难怪提到他体内的蛊虫时,总感觉他似是避讳,隐瞒了什么,原来,他只是不想深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而已。

    难怪他对龙希宁打乱他在龙兰的计划并无沮丧,反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不是他心里并不想去凤西,不想当卧底,不想为这个冷血的国家卖命?但又迫于那诅咒一般的蛊术,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去做他厌恶的事。

    难怪……

    “唉……”

    耳边响起幽幽叹息,夏楚悦猛的看向纳兰国师:“纳兰国师,你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告诉我真相吗?”

    纳兰国师闭上眼睛,手指转着念珠,苍老的面庞尽是沧桑与惭愧。

    夏楚悦冷冷一笑:“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纳兰国师怎的对一个五岁稚儿下此毒手?难道就不怕遭天遣吗?”

    “阿弥陀佛!”纳兰国师低喃,“老衲的罪,就让佛祖来罚吧。”

    夏楚悦看着他悔不当初的模样,眼神越发冷:“那么凤斐那么多年来受的苦,又由谁来补偿?”

    纳兰国师身子一颤,眼角似有晶莹划过。

    “只因你占卜算卦,认定他是凤西之福也是凤西之祸,就要他蒙受不白之苦,承受无妄之灾!他何其无辜,因为你的错,他已经承受了二十年的苦,难道你还要让他再苦二十年?四十年?”

    她是龙兰的郡主,在龙兰北边小镇,她为了龙兰而离开他,他主动放她走,这算不算背叛凤西?因为他违背了如同咒语一般的巫蛊之术,所以他受到了体内金蚕的惩罚。

    传言中他患有怪病,是否就是蛊毒发作?所以他不辞而别,离开凤京。速云说,一旦他的蛊毒发作超过三次,就会彻底堕入魔道,所以,他在彻底化魔之前,毅然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她是么?

    思及此,夏楚悦只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如果可以,她愿替他承担这些苦,人生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他已经苦了二十年,后面的苦,就让她替他承受吧。

    夏楚悦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欲哽咽而出的声音收回去。

    她睁大眼直直望着纳兰国师,怀着希冀:“国师可有办法化解?怎样才可以化解凤斐体内的蛊?无论多么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去尝试。”

    看着对面少女满怀渴求的目光,看着她微红的眼圈,纳兰国师长叹口气,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不是老衲不肯告诉你们解蛊之法,而是老衲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上回九亲王来访,老衲便会把解法告诉他。”

    夏楚悦无力靠倒椅背,只觉得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难道凤斐只能背负着诅咒般的蛊术活一辈子?难道他要战战兢兢,龟缩在角落里,舔舐身上的伤?难道他和她此生有缘无份,只能各守一方,终身不再相见?因为她是龙兰人,而他,终生不得背叛凤西!

    纳兰国师叹息,看着少女绝望的脸,他眼里闪过悲悯之色,心里默道:罪过……

    气势汹汹地来,知道想知道的,却比不知道更让人心痛,夏楚悦失魂落魄地走出云雷寺。

    影九走在她身后侧,担心地问:“纳兰国师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为何变成这样?是不是和爷有关?是不是爷出事了?”

    夏楚悦无神地迈着步子,脚下一空,她整个人便要向前栽去,影九眼疾手快拉住她,待她站稳后,又连忙把手缩回去:“小姐小心一点,前面是台阶。”

    “谢谢。”夏楚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圈依然红红的。

    影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得抓耳挠腮。

    “小姐,你……”

    话未说完,影九忽然将夏楚悦推开,嘴里同时喊道:“小姐小心!”

    一支淬着毒的箭从夏楚悦原本站着的位置穿过,射入石阶上,擦起耀眼的火花。

    影九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手抽出腰间长剑,灵觉放开,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夏楚悦也从失魂落魄中惊醒过来,看着那刺入石头里的箭,心有余悸,要不是影九反应快推开她,此刻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上百个黑衣人刷刷闪出来,将夏楚悦和影九围在中间。

    两人瞬间毛骨悚然,一百来个刺客,他们就算三头六臂,也逃不了啊!

    “夏施主,快进来!”那个之前阻拦他们去见纳兰国师的小和尚躲在门后小声说道。

    二人一听,迅速向后退去,眼睛则警惕地防备着面前的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目露凶光,刹那间一动,如同上百飞箭一样齐射向云雷寺大门。

    砰!

    大门被及时从里面关上。

    小和尚焦急说道:“二位施主快进去,方丈让二位去禅房找他。”

    夏楚悦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的光,难道这一劫纳兰国师算出来了?他的占卜如此之准,是不是意味着他当年残忍对待凤斐的原因也是真的?

    没有时间让夏楚悦去想清这个问题,二人立即赶往纳兰国师的禅房。

    外面则堵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见门被关上,一个个转而往两旁走,使用轻功,飞越墙头,如同地狱来索命的恶鬼,刹那间佛门重地变成人间地狱。

    云雷寺的和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剑刺死,惨叫声此起彼伏,正向禅房奔去的夏楚悦身体一僵,脚步再也迈不出去。

    “小姐,快点,再不跑他们就追过来了!”影九可没夏楚悦想那么多,他被培养成合格的暗卫,他的眼里只有主子的命,其他人的死他无法保全,更不会抛弃主人而去救人。

    他生拉硬拽,把夏楚悦拉到纳兰国师的禅院。

    纳兰国师看着两人冲进来,手指脚下立刻说道:“从这里离开。”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脚边,是一个洞,原本放蒲团的地方,是地道!

    影九眼睛一亮,拉着夏楚悦便要进地道,夏楚悦的脚则似粘在地面一样,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不近,却犹在耳边,夏楚悦的心颤了颤,望向纳兰国师:“国师为何要帮我?”

    “阿弥陀佛,夏施主快走吧。”纳兰国师抬臂一挥,一股柔和浩瀚的力道将夏楚悦推向地道入口,夏楚悦没想到纳兰国师会突然出手,腰身一扭,想要稳住身形,站在她旁边的影九加了一把力,将她推入地道内,然后纵身一跳,也进了地道。

    纳兰国师指尖一点,地面上发出咔嚓一声响地道入口迅速合上。他把蒲团移盖在地道口处,盘腿而坐,背对房门,一手敲木鱼,一手转念珠。

    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纳兰国师合上眼,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嘴里念着佛经,以往每次念经,他都可以心无旁骛,沉浸在无边佛海中,这一次他念了许久,也无法入定,耳边回荡着的都是人死那一刻发出的惨叫。

    砰!

    然后门被人撞破,纳兰国师双肩一僵,双手的动作不停。

    “师傅!您快逃吧!好多黑衣人!好多黑衣人杀了师兄弟们,他们就快要杀到这里来了!”闯进来的是纳兰国师的小徒弟明梵,他浑身狼狈,脸上还有一刀疤,表情焦急绝望。

    从天而降的灾难,是整个云雷寺的和尚都没想到的。云雷寺因为纳兰方丈,也就是纳兰国师的原因,备受尊崇,凤京百姓每月都会来添很多香火钱,在云雷寺里烧香拜佛,不单是凤京,整个凤西国,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谁能料想到这样一个佛门之地,有一天会闯入上百来个黑衣杀手,遇到挡路的就杀,就算没挡着路,只要碰上,也会被人顺便挥上一剑。明梵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此刻还滴着血。

    纳兰国师声音低沉沙哑:“你走吧,躲起来,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说完,便又继续念他的经,敲他的木鱼。

    “师傅不躲吗?师傅,您别再念经了!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明梵见他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蒲团上念经,急得要死。

    “快些躲起来罢。”外面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回听起来尤为清晰,就好像只有一墙之隔。

    两人身体皆是一震,明梵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门外。

    只见数名黑衣蒙面人似地狱之魔从院门外冲进来,眨眼功夫便闯入禅房内。

    纳兰国师终于不再稳如泰山,他回头,低喝:“快逃!”

    但已来不及,一把锋利的尖刺破明梵的胸膛,明梵惨叫出声,热血喷洒而出,如同红梅染红了这纯净的佛门重地。

    纳兰国师缓缓闭上眼,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一个黑衣人剑指纳兰国师:“穿黑衣服的女人在哪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纳兰国师在云雷寺的地位比其他和尚高,他身上红色织金袈裟看起来宝光铮亮,只有方丈级别的人才能穿。

    纳兰国师闭着眼,嘴里呢诵经文,一手敲木鱼,一手转着念珠,竟是不管抵在他后背的剑。

    剑的主人见他无视自己,眼里闪过一道噬血杀意:“老秃驴找死!”说着,手掌使力,就要了结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和尚。

    另一个黑衣人阻拦道:“他好像是纳兰方丈,是国师,你最好别杀他。”

    他们进云雷寺杀了那么多人,一旦传出去,必会轰动全城,而纳兰国师若是身亡,轰动的将是整个凤西。他们的目标不是纳兰国师,不愿因逞一时之快而给主子带来巨大麻烦,因而以剑威胁的黑衣人愤愤瞪了眼纳兰国师的光头,收回了剑。

    他们将整间禅房翻了个地朝天也没找到夏楚悦,冷冷扫了纳兰国师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逃过一劫的纳兰国师脸上无半分喜色,待屋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后,他缓缓睁开眼,回头看了眼躺在身边死不瞑目的徒弟,眼里无悲无喜,手颤抖着覆在明梵的眼睛上,向下一抹,合上明梵的眼睛。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明梵,为了天下苍生,只能委屈你们了,佛门中人,本该将生死置之度外。”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含进嘴中,干咽下去。

    他转身坐好,维持诵经的姿势,深奥的经文从他唇间低低吟出。半晌后,声音嘎然而止,盘坐在蒲团上的纳兰国师脑袋低垂,一动不动,他两只手,紧紧捏着念珠和木鱼槌。

    被纳兰国师和影九联合推入地道内的夏楚悦没有马上离开,她用力拍着头顶上合起来的石板,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动,她要以内力震开,突然被影九点住穴位,无法动弹。

    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影九却仿佛能看到夏楚悦射来的凛冽寒光,头皮微麻,沉声道:“小姐,为了主子,请您珍重。”

    夏楚悦合上眼,掩去眼底的无奈与痛楚。她明白,影九一切以凤斐为重,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她的。

    地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上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只能祈祷那些黑衣人认识纳兰国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伤害他。她如何也想不到,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刚刚被她冷嘲热讽的得道高僧会出手救她,甚至……不惜赔上整个云雷寺!

    心沉甸甸的,脸色也阴沉如墨。

    影九说道:“小姐可知纳兰国师为何要帮助小姐?”

    夏楚悦沉默。

    “纳兰国师被称为最接近佛的人,他可勘破天机,能算出你我来找他,也能算出你我遇险,那么他定然也算得出你的重要性。一旦你在凤京出了意外,你觉得爷会如何?”

    夏楚悦眼珠子动了动。

    “你心里是明白的吧,如若你死在这里,爷必然会回来,会将伤害你的人千刀万剐,让无数的人为你陪葬。爷会发疯,会坠魔,会与天下为敌。到时候生灵涂炭,必是纳兰国师不想看到的。你该体谅纳兰国师的良苦用心。”影九轻叹一声,给夏楚悦解开穴道,“如果你还要上去的话,影九不会再阻拦,大不了将来让天下变成人间地狱,让爷从此变成无心无情之人。”

    夏楚悦心神俱震,良久,她哑着嗓音道:“走吧。”

    影九松了口气,他真担心夏楚悦头脑一热,跑回去自投罗网。

    两人摸黑走在地道内,而收到凤斐命令的洪澜等人借清风楼的信息网,找到云雷寺。

    当看到云雷寺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布的时候,洪澜等人傻眼了,身体一瞬间僵直。

    发生了什么事?云雷寺怎会变成人间地狱?

    洪澜等人迅速回神,云雷寺是佛门重地,没有人无缘无故来屠杀他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是冲着小姐来的!一想到这里,大家额头冒出涔涔冷汗。

    接着,众人陷入疯狂寻人模式,地毯式搜索,寻找夏楚悦的踪影。既希望能找到她,又害怕找到她,害怕在她是这些尸体中一个。

    正当他们寻找的时候,云雷寺外涌进来一群官兵,是云雷寺的和尚趁乱逃跑去报官了。

    云雷寺一般只有初一十五接待香客,平时来这里的人很少,周围环境优美清幽,一般不会有太多人来打扰,因而黑衣刺客才能够大咧咧地来。而附近的居民听到惨叫声,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哪里会晓得报官。

    官兵来了,洪澜他们只能先行离开。被官兵当成杀人凶手可是麻烦事儿,他们只能稍后再来寻人。

    云雷寺是凤京最大的寺庙,两千多个和尚,此次死伤过半,官兵冲入云雷寺,看到无数的尸体和鲜血,惊骇欲绝,胆小的直接腿软晕倒,胆大的也脸色难看。这样大屠杀,凤京几十年来是头一次,很多官兵看到那些断臂残骸,都忍不住撑着膝盖狂吐不止。

    京兆尹闻讯赶来,脸色发白,差点儿没晕过去,一边尖着嗓子指挥大家救人,一边忙让人再去调集人手。几十个官兵哪里够用。

    云雷寺的灾难很快传遍凤京,全城震惊。更为震惊的是纳兰国师也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纳兰国师死在他的禅房里,虽然身上并无刀伤,但是谁都认为一定是那些匪人干的。

    一时之间,整个凤京都炸锅了,那些匪徒是谁?竟然把他们的纳兰国师害死了!一定要把他们拉出来抽筋扒皮!

    有附近的居民说看到一群黑衣人冲向云雷寺的方向,于是大伙儿都在猜测那些黑衣人是谁,主谋又是谁。

    “混账!”凤煜平常噙着微凉笑意的凤眸此刻盛满怒火,“谁准你们杀害云雷寺的和尚?杀害纳兰国师的!”

    黑衣刺客首领暗夜跪在他面前,脸色微白:“是,是云依小姐的吩咐。抓住夏楚悦,不惜任何代价。”

    “好个不惜任何代价!她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本皇子是你们的主子?她叫你们去死,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自刎?”凤煜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暗夜心胆俱裂,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呢?云依去哪里了?”凤煜沉声喝问。

    “她……她……”暗夜冷汗直冒。

    凤煜一掌将他掀飞,“说!”

    暗夜撞到墙壁上,口喷鲜血。

    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立刻一个滚身,单膝跪地:“云依带着兄弟们去追夏楚悦了。”

    他是觉得云依做法太偏激,才回来向凤煜禀报的。

    凤煜闻言呵呵笑出声来,笑声悦耳,听在暗夜里却比鬼哭狼嚎更加可怕,暗夜把头埋得更低。

    “很好。”

    淡淡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暗夜却听不出半点欣赏或赞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窝。

    “传令下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本皇子与云依相识,还有,云依是你们的敌人。”

    “是!”暗夜赶紧退出去。

    ……

    云依还不知道自己擅自作主引来盟友的不快,已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发现官兵追来后,云依率领黑衣人离开云雷寺,他们没有躲起来,而是去了九亲王府。

    一方面是守株待兔,等夏楚悦自投罗网,另一方面则是嫁祸九王爷凤斐。

    虽说云依最恨的人是夏楚悦,但她同样恨凤斐,要不是凤斐害得她在那么多云族人面前露洋相,哪里会沦落到如今地步。能够让凤斐痛苦,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黑衣人手持染血长剑,横冲直撞,直奔九亲王府。

    街道两旁的人老远看到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持剑冲来,哗啦一下子全躲到屋里。

    如此明目张胆,嚣张过境,很快便传至京兆尹的耳朵里。

    于是乎,在云依他们到达九亲王府没多久,京兆尹便带领大批官兵赶至。

    线人报:“大人,小人看到黑衣人都飞入九亲王府了。”

    京兆尹闻言脸色一变,这些刺客要刺杀九亲王吗?不过九亲王好像已经离开凤京了啊。

    派人去敲门,一个家奴打开大门,看到外面黑压压一片,愣住,“你,你们要干嘛?”

    “屠杀云雷寺僧人的刺客进了九亲王府,我等是来抓拿刺客的。”京兆尹扬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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