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金銮殿内,空气凝重如铁。 檀香的味道也压不住那股自百官身上散发出的焦躁与对立。 龙椅高悬,底下的朝臣泾渭分明,分裂成两个无形的阵营,彼此怒目而视。 争吵的焦点,只有一个——凤仪宫的皇后。 “陛下!臣以为,皇后娘娘不过是忧思成疾,思念公主与太子殿下过度所致。只需太医院悉心调理,好生静养,凤体定能安康!”太傅林伯庸手持玉笏,声音洪亮,他是太子一派的老臣,此刻须发皆张。 他话音刚落,另一侧便有人立刻反驳。 “林太傅此言差矣!”出列的是新晋的礼部侍郎张栋,他一脸正色,“娘娘寝宫之内,夜夜闻鬼魅之音,白日亦是神思恍惚,此等异状,岂是区区汤药所能医治?这分明是妖邪侵体之兆!” “一派胡言!”周景琰身侧的兵部尚书怒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何来妖邪!” “兵部的大人久在军伍,不信鬼神,下官可以理解。但天道轮回,自有定数,有些事,不得不防啊!”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周景琰站在队列最前方,面色铁青。 他的拳头在宽大的朝服袖袍下死死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些天,他眼睁睁看着母后日渐憔悴,精神恍惚,心中早已是焦急如焚。 可这些人,却将母后的病,当成了攻讦姐姐的武器。 他恨,恨自己无能。 就在此时,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文臣队列中缓缓走出。 正是黎子钊。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服,衬得那张本就清瘦的脸,更显苍白。 几日不见,他仿佛又瘦了一圈,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眼神坚定得可怕。 他一出列,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一手将镇国公主拉下神坛的男人身上。 周景琰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黎子钊仿佛没有感觉到那道要杀人的视线,他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陛下,臣有本奏。” 龙椅之上,周瑾瑜面容疲惫,他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说。” 黎子钊直起身,环视朝堂,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臣以为,张侍郎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根源不在宫内,而在宫外。更确切地说,是在南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黎子钊,你血口喷人!”周景琰再也忍不住,厉声呵斥。 黎子钊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陛下,上古有载,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山有山神,河有河伯。巫神虽为邪祀,然其在安康县盘踞百年,与当地水土、民心早已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引经据典,从《山海异闻》谈到《坤舆杂记》,将那些本被视为怪力乱神的巫祝之说,讲得头头是道,逻辑缜密。 “镇国公主以雷霆手段,毁其祭坛,绝其根基,固然是为民除害,功在社稷。但此举,亦如壮士断腕,虽能去病,却也伤了元气。这便是破坏了天地间的和谐,触怒了某些我等凡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公主殿下身负龙气,百邪不侵,故而安然无恙。但那股被激怒的怨气,无处宣泄,便会循着血脉,寻找最亲近、也最虚弱之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又为公主殿下日夜忧心,心神耗弱,自然……自然就成了那怨气的目标!” 他的声音恳切,表情沉痛,仿佛真的是在为皇家的安危而忧心。 一番话下来,竟让不少原本中立的言官,都开始面露思索,微微点头。 他们或许不信鬼神,但黎子钊的这套“天人感应,血脉牵连”的说法,却又完美地解释了为何偏偏是皇后出了事。 这比“忧思成疾”的说法,听上去更加玄妙,也更加……令人信服。 “你......你......”周景琰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驳起。 跟黎子钊讲道理? 他现在讲的就是“道理”! 第(1/3)页